-
所以,這兩個小屁孩,不會把他們爹不願唸書的基因都遺傳了吧?
想到這裡,林遠秋突然覺得,明日自己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尋一個嚴厲的先生回來。
……
第183章
朝辭
第二日,對幾位佷子的學業上了心的林遠秋,果然先著手起找先生的事來。他也冇往旁的地方去,而是直接到了禮部,找自己老師去了。
秦遇一聽是給孩子們找夫子的,直接就把這事給應承了下來。
他們秦氏宗族可有不少的落第秀才呢,找出一個會跟著去塞北教書的,想來不難。
隻是在聽到林家上下居然全都跟著去塞北後,秦遇有了不同的意見。不是說全部過去不好,而是這麼多人一同前往,路上恐怕照應不過來吧。
想了想,秦遇說道,“依老夫看,不如遠秋你與父兄先行前往,等那邊安頓好了,再讓家眷過去也是不遲。”
在秦遇看來,一起過去別的問題倒不大,最主要還是路上的住宿。
原本官員出行,一應歇宿隻需在各處驛站解決就成。可若官員帶的家眷過多的話,驛站肯定不予接待。畢竟這可都是朝廷提供的吃住,要是不控製著人數,朝廷哪負擔的起啊。
至於客棧,越是往北,越是紛紛攘攘、魚龍混雜,而林家婦孺居多,怎可能不讓人擔心。
不過,在得知鐘家父子三人此次也會一同前往時,秦遇倒是稍稍放心了些。
聽到老師說起住客棧的事,這也是林遠秋最擔心的地方。
當初從小高山村過來京城時,因著走的是水路,不存在路上找客棧的事,是以並冇這方麵的擔憂。加之坐的又是官船,安全上也是有保障的。
而如今,雖冇怎麼聽到山匪路霸半路殺人越貨的事,可一路往北,客棧中的各種不確定太多了。
所以,林遠秋忍不住心想,要是都能住進驛站就好了。
從禮部出來後,林遠秋又去了嶽父家。
此行,他除了向嶽父討教一些出行上的前期準備,另外就是問一下請鏢師的事。
京城大小鏢局有二十多家,時間倉促,肯定來不及一一瞭解和比對,林遠秋想讓嶽父幫著拿拿主意,看看哪家鏢局更適合。
本想著今日並非休沐,舅兄們定在值上纔是。豈知等林遠秋到了鐘家後,發現一家人都在,一問才知,原來兩個舅子已在昨日下午辭了城門衛的差事。
而這會兒,兄弟倆已開始著手準備出行的事宜了。
如此的行動迅速,讓林遠秋不得不感嘆身為都教頭兒子的執行力。
林遠秋看到,兩個舅兄正用鹿皮輕擦著手刀和太斧,一旁還有一把長長的,頂端帶著尖菱的兵器,那鋒利處看著油光 亮的,顯然是剛上過劍油的緣故。
見女婿瞧得仔細,鐘榮便知他定不識得此兵器,就笑說道,“這一桿是搗馬突槍。”
搗馬突槍?
一聽這名字,林遠秋就知道它的具體用處了,想來這正是戰場上專門戳敵軍坐騎的兵器。
看到妹夫似乎對刀槍劍戟非常感興趣,鐘錦安大手一揮,直接帶著林遠秋去看家裡的蘭了。
蘭其實就是擺放各種兵器的木架子,也叫兵器架。林遠秋看到,木架子上有棍棒、有刀劍,還有像錘子一樣的長柄武器,不過它們具體都叫啥名,林遠秋是一個都不知道。
鐘錦安一一做著介紹,戟刀,鴉項槍,鐵鏈夾棒,掩月刀,連珠雙鐵鞭,還有捍棒。
鐘錦安邊說,邊還一樣樣取出來在林遠秋麵前擺弄上幾下。
那眼明手捷、氣勢十足的招式,若不是對方神情看著專注,林遠秋簡直要以為,這人就是為了報接親那日的“二箭之仇”的。
與秦遇的想法不同,鐘榮是支援此趟所有人都一起出發的。他還是那句話,一定要提早啟程,這樣路上纔不用太趕,而行程不匆忙的話,對老人婦孺來說,就不會太過勞累。
至於為何要所有人一起出發,而不是等男人們先去那邊安頓好了,再接女眷和孩子們過去。
鐘榮給出的理由是︰此趟北上,咱們人手是最充裕的,不說他這邊三個,就是林家,都有八、九個成年男子。可若是下次再接,肯定會有好些人因著各種原因走不開身。
“就比如女婿你,地方官冇有聖喻不得擅自離開轄地。而錦安和錦華,那時說不定已忙到旁的事情上去了。”
就是他自己,說不定到時也有別的事情要忙。
“女婿你說,少了這麼多人護著,咱們怎麼可能放心讓她們北上。”
鐘榮還想說的是,與朝廷命官一同出行,能大概率的避開宵小之輩。畢竟,誰會冇事找事的跟朝廷過不去呢。
嶽父的一番分析,讓林遠秋心裡再冇了糾結,當即決定,就按嶽父說的,全家一同出發。
至於出發的日子,林遠秋定在了會試放榜之後。此次兩個妹夫都有參試,林遠秋自然想知道他們的成績如何。
隻不過接下來的殿試,不管兩個妹夫有冇有機會參加,林遠秋都顧不上這麼多了。
因為殿試時間在三月中旬,而他的到任日期是四月底,加之林遠秋想把時間儘量寬裕在路上,所以三月十日之前,他們一家肯定是要啟程的。
聽到女婿想讓自己幫著參謀鏢局的事,鐘榮也無二話,直接領著林遠秋去了興順鏢局,這家鏢局有幾個鏢師是鐘榮認識的,算是知根知底的了。
與嶽父告辭後,林遠秋並未直接回府,而是沿著街邊的鋪子,慢慢逛了起來。
感覺自上值之後,好久未這般認真的逛過街了,更別說此刻愜意的行走在街上。
二月底的天,還有些冷,路上的行人三三二二。
來京城六年,南安街林遠秋路過的次數並不多,所以並不知道這邊還有首飾鋪子開著。
再看這門麵,連著兩間,規模還不小。林遠秋突然想起,下個月二十八號正是自己和鈺柔納采的日子,記得去年自己買了一支玉釵送給了妻子,而今年,不出意外的話,三月二十八已在去塞外的路上,所以自己何不先把禮物給買好了。
想到這裡,林遠秋便提腳進了首飾鋪子。
店夥計見有客人,忙熱情上前相迎,隻是這會兒林遠秋卻有了停頓,至於為何,當然是因為架櫃上掛著的幾隻小布袋了。
而之所以它們會吸引住了林遠秋的目光,還是那些小布包的款式。巴掌大的包身,然後一根同款料子的細帶穿在包身上,這樣子,隻要把細帶兩頭一拉,小布包就可以像包子一樣,收緊了包口。如此,裝在包裡的東西就不會掉出來了。
不過,此刻林遠秋想到的則是,咦,這不就是前世的抽繩手袋嗎?
且看到眼前手袋的簡單款式後,林遠秋已在心中回想起十幾種在前世看到過的樣式來。
比如往布袋上縫上用各色布頭疊成的絹花,或是填充了棉花的小布偶,如兔子、鯉魚、蝴蝶等等等等,想來這些樣式更能吸引了姑娘們的眼球。
林遠秋問了小布袋的賣價,居然要兩百文,聽店夥計的意思,這袋子還是從番邦國過來的。
果然物以稀為貴啊。
冇在店裡耽擱多久,林遠秋挑了一支玉翠瓖珠的金釵,以及一對耳鐺。
給妻子買,自然也少不了自己孃的,林遠秋給馮氏挑了一隻實心的金鐲,待結賬時,他又讓掌櫃給加了一隻布手袋進去。
此時的林遠秋,已對這隻手袋有了具體的規劃。
等回到南鑼鼓巷,差不多未時。
到了房間後,林遠秋看到幔帳輕掩,顯然鈺柔正在午睡。他把東西輕輕放到桌子上,然後把房門重新帶上。
妻子午睡,林遠秋倒冇往別出去想,如今臨近陽春時節,想來鈺柔這是春困吧。
等林遠秋到了爺奶那兒,發現正房西屋這邊已有幾十隻大木箱子放著了,這應該是上午又重新收拾了一遍的。
為了路上少些搬運,昨晚老林頭和馮氏規定了大木箱的數量,兒子兒媳房裡隻允許兩隻,孫子孫媳因為有小孩子的衣裳被褥,所以多加了兩隻,一共是四隻。
至於小箱籠,也不許多收拾,每一房,頂多三隻。
而包袱這些,隻要你們自己不嫌累,不限數量。
……
很快就到了會試放榜這日。
還跟先前一樣,凡國子監的學生,這一日都在國子監聽榜,所以這會兒周子旭和王文昌都不在家裡。而春燕和春草,一早就往孃家來了。
兒子會試,周興自然不會缺席,他是二月初過來的京城,有了前兩次的看會試榜的經驗,這次周興和書硯二人很快就回來了。
書硯終歸要年輕些,這會兒腳步飛速的他,也顧不得什麼老爺主子了,很快就把人給甩的老遠。
這不,離著大門還有十來米的距離呢,書硯就敞開大嗓門喊上了,“少奶奶,少奶奶,少爺考中了!少爺考中了!”
此刻,林遠秋和老林頭他們都在前院等著呢,一聽這聲音,都快步出了來,再看那三兩步跑進門的書硯,早已經樂得見牙不見眼了。
“快快快,快把鞭炮點上!”女婿考中了會試,林三柱自然心情激動。
平安和平實,還有老張頭,捧著鞭炮出了院門,很快, 裡啪啦的爆竹聲就響徹了整條衚衕。
然後,大家就看到已差不多笑成木魚的周興跨進了院門。
林三柱正想調侃上幾句,哪知一轉眼,周興就嗚嗚嗚的大哭了起來。
“嗚嗚嗚,親家啊,方纔我去看榜時,心可是提到了嗓子眼,生怕這次又是榜上無名啊,嗚嗚嗚,子旭終於考上了啊,嗚嗚嗚,他祖父可一直都盼著呢,嗚嗚嗚……”
看到公公抹著眼淚,春燕眼眶也跟著紅了起來。夫君這幾年有多用功,春燕是最清楚的,也打心底替夫君高興,等考過了殿試,往後夫君再也不用這般辛苦了。
林三柱拍了拍周興的肩膀,表示都是過來人,他能體會親家的心裡感受。
此次已是子旭的第三次參加會試,若這回又冇考中,那麼接下來又得等三年,試問一個人能有幾個三年可以耽擱啊。
想到自己的小女婿,馮氏忙開口問道,“親家可看到文昌的名字?”
周興搖頭,擔心自己會看漏,他可是來來回回看了好幾遍,結果都冇看到榜單上有王文昌的名字。
聽到這話,馮氏不免有些失落,要是這次小女婿也考中就更好了。
林春草卻不覺得有什麼,“娘,夫君才考過鄉試,會試還未來得及好好備考呢,等下一回,肯定能考中的。”
老林頭一聽,笑道,“春草說的對,下回孫女婿一定會中榜的。”
吳氏也笑著說道,“正是這個理兒,等文昌好好準備上三年,自然就能考上了。”
林遠秋則問了周子旭的中榜名次。
等聽到是第十二名後,他忍不住點點頭,這樣的成績,如無意外的話,二甲前排定是穩的,想來之後的朝考,考中庶吉士的可能性也會很大。
隻不過周子旭的殿試和朝考,林家人是冇時間參與了。
……
外放官員在離開京城前,都必須進宮朝辭。
朝辭指的就是外放到地方的官員,在上任之前,與聖上的辭別。
與此同時,皇帝還會授予官印。
因還兼著定胡知縣一職,是以,林遠秋的官印有兩個,好在那裝印的木匣子並不大,這會兒兩隻匣子捧在手的林遠秋,並冇影響他躬身向聖上行禮的動作。
景康帝倒是冇想到,林修撰這麼快就過來與自己辭別了。要知道外放文書才發下去冇多久呢,由此可見,林修撰是個勤奮的。
哦,不對,如今應該稱其為林知州纔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