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琉緩緩睜開眼,眼前一片模糊水潤,她抬手擦了擦眼睛,眼睛突然變得明亮了,手背卻濕答答令人感到不舒服。
原來是哭了呀!
怎麼會做這樣的夢呢?
好慘,那個女人好慘。
顧琉躺在床上,沉浸在夢中,回想起夢裡發生的事,自己就像一抹孤魂徘徊在夢中的世界,置身於事外看著夢裡的女人遭人淩辱,被做成人彘,忍受皮肉之苦。
時而又置身於其中,自己就是那個女人,切身體會到她的痛苦、絕望,還有臨終時看到那個黑影帶來的星星點點的希望。
“公主醒了”,一個突兀的聲音打破了顧琉的回憶,顧琉回過神尋著聲音的出處看去。
一個臉圓圓的,眼睛圓圓的,用絲帶紮著雙環垂髻,髻上插著的珍珠墜還在搖搖晃晃的少女一臉驚喜的倏然出現在眼前。
顧琉瞳孔一縮,心裡一驚,哪裡來的陌生小丫頭把臉湊到人家麵前的。
方纔在夢中的傷神一下就被揮走了。
顧琉一個激靈起身,起得太猛,全身乏力,頭有點眩暈,腦中一片空白,又跌回床上,還冇來得及說話又聽到女孩的聲音:“公主慢點,您昏迷了幾日,身子這會還不利索。”
顧琉的頭腦隱隱作痛,好不容易緩過神,看著少女問道:“你是誰?”
圓臉少女一愣,吃驚的看著顧琉:“公主不記得奴婢了嗎?”瞧見公主眼裡的陌生,又擔憂的急道:“奴婢是晴枝呀。”
“公主?”顧琉疑惑的看著少女:“晴枝?”
“嗯”,晴枝點點頭,她那圓圓的眼睛裡登時閃著淚花:“公主莫要嚇奴婢,奴婢守在公主身邊幾日幾夜不敢閤眼,生怕…生怕…”,話冇說完,眼淚就嘩啦啦的流了下來,聲音哽咽的道:“好在如今公主醒了,可公主瞧著像是不認識奴婢了。”
顧琉一臉懵逼,瞧著眼前身著淡黃色古裝的少女哭得梨花帶雨的。
這是還在夢裡?
一時分不清是在夢裡還是在現實裡,少女的哭聲令本就思緒不清的顧琉生出一股煩躁,她安慰的製止少女的哭泣:“你彆哭了,哭得我有點煩。”
少女立馬收聲不敢再哭,擦掉眼淚上前扶起想要坐起身的公主。
顧琉心裡在晴枝喚她的時候就察覺出了一絲異常,等她坐起身來才細細打量起周圍。
自己坐著的床是紫檀木做的,淺青色帳幔懸掛在兩旁,床下一雙繡花鞋擺在青花地磚上,沿著地磚掃視房內的物品,正中一張圓木桌,右側一張妝奩,左側兩個木櫃,再往外有一扇拱門連接外間,古香古色、雕梁畫柱。
一瞬間,恍若隔世。
顧琉收回打量的眼神看著晴枝那張圓潤可愛的臉,腦海中浮起往事。
“禾琉公主,老奴給您送個乖巧的宮女過來伺候您”,一個太監領著個五、六歲模樣的小女孩上前道:“她叫晴枝”,轉而對著小女孩唬道:“還不快給公主行禮。”
小女孩雀雀諾諾的行禮:“奴婢晴枝見過公主。”
禾琉公主探究的看著晴枝,同樣稚嫩的聲音響起:“本宮謝過劉公公。”
劉公公吩咐晴枝仔細照顧好公主,不多說任何恭維的話就離開了。顧琉拉著小小的晴枝輕聲問:“你是犯了什麼錯才被人安排到這冷宮裡做事?”
晴枝眨巴著圓圓的眼睛,見和自己年紀相仿的公主很是和善,方纔對劉公公生出的害怕情緒消散了不少,認真的回道:“奴婢剛入宮不久,不懂宮規,不小心打爛茶盞衝撞了蘭貴人,才被安排過來伺候公主的。”
“那看來你的運氣還不錯,衝撞到了蘭貴人冇要你的命算好了。”
顧琉看著晴枝那張嚇得發白的臉色噗呲一笑,眉眼彎彎說道:“瞧把你嚇的。你來了正好,我在這冷宮冇朋友,看你與我年紀相仿,可以做我的玩伴。”
就這樣,小女孩的晴枝陪伴在禾琉公主的身邊。
晴枝睜大眼睛替禾琉公主縫補衣服,在昏暗的蠟燭光下那雙大眼顯得熠熠生輝。
晴枝為了讓禾琉公主在寒冷的冬日暖和一些,在後廚受儘其他宮女的欺負才討來一點好些的銀絲炭。
畫麵一轉。
少女時期的晴枝在門口誠惶誠恐的東張西望,生怕來人撞見裡麵的情況。禾琉公主正和一個男人交談,見男人離開晴枝才鬆一口氣。
稍瞬即逝。
瞧見晴枝心急如焚方寸大亂在岸邊大喊:“快來人、快來人,公主落水了。”
水下的禾琉公主咕嚕嚕嚥了不少水,慢慢的沉下去。
……
顧琉大口大口的吸氣,記憶中湧現的場景就像真的發生過一樣,此時她就像溺了水的人貪婪的吸取著新鮮的空氣。
怎麼回事?
顧琉不可置信的盯著晴枝,看得晴枝心裡發毛,怯怯的問:“公主可是不舒服,奴婢讓人去尋太醫。”說完就往外跑。
顧琉眼疾手快的抓住晴枝的手腕,努力平靜自己的情緒:“不要去,我冇事”,迎著晴枝不放心的神情對她輕聲說道:“你把銅鏡拿給我看看。”
晴枝照做,在妝奩櫃翻出一把銅鏡拿給顧琉。
顧琉望著鏡中的自己,不是自己的模樣,卻是腦海中的模樣。
她的心中早已驚駭不已。
自己這是穿越了。
小說中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在自己的身上。
好像不僅穿越了,如今腦海中還存留著禾琉公主的人生軌跡。
禾琉公主的人生軌跡和顧琉的人生經曆猶如水火一般相互排斥卻又渾然一體出現在這副身體裡。
可是,禾琉公主不是出嫁了嗎?出嫁後不是受人殘害致死了嗎?
為何如今這副身體完好無缺,人還好端端的活著?
一切都太突然了,來不及消化腦中殘存的碎片記憶,但能明確的就是,她現在就是禾琉公主,同樣也是顧琉。
顧琉原名叫顧琉,禾琉公主也叫顧琉,真是巧了。
“公主額頭上的傷在落水的時候碰到的,太醫瞧過了,不會留下疤痕的”,晴枝瞧見顧琉皺著眉頭看著鏡中的自己,以為在意額頭上那道結了痂的小傷痕。
“落水?”
聽見晴枝說的話,腦海中的記憶猛地砸得顧琉暈頭轉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