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是以,這段時日姐妹兩個都冇怎麼休息好,不是不想睡,而是這汗津津的,實在睡不著啊。
至於一日三餐就更不用說了,每次一頓飯下來,姐妹倆就跟水裡撈出來似的,差不多都濕透了。
看著妻子明顯瘦了一圈的臉,周子旭和王文昌心疼的不行。可是他倆除了睡覺時多給妻子打打扇,別的還真的一點辦法都冇有。
原本兩人還想去冰局買些冰塊回來的,可大夫又說臨近產期的孕婦用不得冰,唉。
林遠秋則想的更多一些,至多一個月,春燕和春草就要生產了,這麼熱的天,坐月子更是難熬,何況還得門窗緊閉,到時房裡不就跟蒸籠差不多嗎。
所以自己一定得想個好法子才行。
很快林遠秋就想到了小高山村那山上的院子,大熱天住在那兒格外的涼快。他記得,當初家裡,也正是為了讓幾個嫂子大熱天做月子舒服,才蓋的院子。
所以,自己為何不在這上頭想想法子呢。
比如乾脆就買一座靠山的莊子,麵積不用太大,隻要有山有水就成。
原本自家的莊子也是挺不錯的,可如今那邊有不少的雞養著,再過去做月子就不適合了。
隻是不知有山有水的莊子牙行那裡有冇有,還有就是價錢會不會很貴,畢竟像上次撿漏式的買莊子,肯定不會再有第二次了。
想到這裡,等第二日出門時,林遠秋就把所有私房都帶上了,他想趁著午休的時候去李牙儈那兒一趟。
正在打盹的李牙儈,冇想到林遠秋大中午的會過來,迷迷糊糊站起身後就張羅著給倒了涼茶。
可等他看清林遠秋身上穿的是官袍後,當下就是一個激靈,這這這林公子啥時候當上官老爺了啊?
想到對方反正知道自己姓名,屆時少不得要與旁人打聽,所以林遠秋也就冇解釋太多,隻問了有冇有山莊出售的事。
“不瞞林大人,山莊倒是有,不過那山並不高,且莊子裡除了一個水塘,剩下的全是旱地,水田是一塊都冇有的。”李牙儈很快就喊上林大人了。
“多大?賣價是多少?”
有冇有水田帶著,林遠秋並不在意,再說,京城水田向來暢銷,真要有水田帶著,那莊子也早就賣掉了,哪輪得到自己啊。
畢竟有水田就能種糧食,這樣的莊子在旁人眼裡纔是有產出的好莊子。
一聽問多大,李牙儈就知道林公子有想買的意向了,哦,不對,是林大人。
李牙儈動作迅速,很快把冊子拿了出來。待翻到登記莊子的那一頁時,就報出了麵積,“林大人,該山莊佔地二百九十二畝,內有住房十二間,賣價為一千三百兩。”
想起林大人的還價本事,李牙儈很快又補了上一句,“林大人,那賣家說了,概不議價。”
林遠秋自然不知道自己的還價**讓人印象深刻。
此時的他正在換算著二百九十二畝的麵積呢,林遠秋明白,這山莊聽著麵積大,可攤到山上就冇多少了。就像自己橫坑村的莊子,說是一百六十多畝,可看著比旁人全平地的莊子要小上不少。
不過這價格著實不便宜,畢竟這莊子裡可是一塊水田都冇有呢。
見林遠秋猶豫,李牙儈便知是價格上的事,說實話,單是山莊賣這個價確實有些高,可那莊子李牙儈也是去看過的,那些屋宅可都是才蓋冇幾年的。何況這莊子就在京郊,馬車過去至多半個時辰。
想了想,李牙儈便試著說道,“要不林大人您跟小的過去瞧瞧如何,這莊子離得不遠,乘馬車過去有半個時辰就到了。”
既然要買莊子,林遠秋肯定要去實地檢視一番的。這不,在出來前他特地跟掌院大人多請了半個時辰的假,為的就是便於去看莊子。
不過坐馬車就算了吧,自己是騎馬過來的,還是直接騎馬更快一些。
“李牙儈可會騎馬?”
一聽這話,李牙儈立馬明白了林遠秋的意思,忙點頭道,“小的會騎。”
他們當牙儈的,幫人相看牛馬是常事,哪有不會騎馬的道理。
是以,說了聲稍等,李牙儈就快步借馬去了。
約摸過了半刻鐘,兩人便出了城。
跑馬的速度果真快了不少,差不多兩刻鐘就到了地方。
隻是下馬時,李牙儈的腿有些抖,心裡是忍不住的嘀咕,這林大人看著斯斯文文的,可騎馬,實在太猛了吧。
許是冇有大麵積水田的緣故,林遠秋髮現這邊的莊子也是有圍牆的。
還有就是,這邊的山比橫坑村的要高,所以林遠秋髮現,這邊的莊子看著還冇橫坑村的大。不過莊內那水塘卻是活水,而水源,則來自山上的石縫,算是妥妥的山泉水了。
接著,林遠秋又仔細檢視了屋宅,的確如李牙儈所說,是才建了冇幾年的,屋裡的傢俱擺設樣樣齊全,倒是不用另買了。
至於莊子因何要出賣,會不會是凶宅什麼的,林遠秋自是一點都不擔心的。他與李牙儈也打過好幾回交道了,知道這人並不是會做坑蒙拐騙生意的人。
隻是這價格。
林遠秋朝李牙儈看了過去,待看到李牙儈連忙把頭轉向一邊裝作在看水塘時,就知道這價冇得還了。
再想到如今自己帶了官身,要是強行還價的話,難免就有了以權壓人之嫌。
唉,算了,便宜不了就便宜不了吧,誰讓自己挺喜歡這莊子呢。
待兩人回了城,已是未時正,今天買下過戶肯定來不及了。
林遠秋先付了二十兩銀子的定金,與李牙儈說好明日中午再過來後,就騎著馬兒往回趕。
隻是,等林遠秋到了翰林院時,心突然提到了嗓子眼。因為他看到大門口有一輛馬車停著,而這馬車,林遠秋自然認識,自己頭一回進宮就是乘坐的它。
所以,皇上又派天使過來啦?
冇等林遠秋回過神,聽到馬蹄聲的韓守衛忙衝了出來,一看果真是林修撰後,忍不住急道,“哎呦,林大人您可算回來了,宮裡來人了,說聖上召您進宮進講經史呢,那薑公公都等了小半個時辰了!”
進講經史?小半個時辰?
林遠秋隻覺眼冒金花,這大熱天的,聖上您不睡午覺的嗎?
還有,等了這麼久,自己會不會挨罰啊?
……
第168章
安置良策
都說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翰林院也一樣,即使被稱為清貴之地,可再是清貴,也冇有人不願意仕途遠大的。
所以,在看到聖上讓人過來傳召林修撰,結果林修撰卻不在後,有些人的心裡隻差樂翻了天。
而這些人裡麵,就包括了楊侍講學士和胡侍講學士,那日跪在禦書房門口的經歷,兩人怕是這輩子都難忘。
還有,那天林修撰與聖上的對話,他倆跪在門口時,可是聽的一清二楚呢。
那什麼“清明之人釣不到貪圖誘餌的魚”,還有什麼“聖德深厚床榻才承載不住”,這不是妥妥的溜鬚拍馬嗎。
楊侍講學士和胡侍講學士實在不明白,憑什麼一個巧言令色之輩,卻得到了聖上的嘉獎。而像他們這種循規蹈矩的,不但罰跪了好幾個時辰,還被罰了半年的俸祿,這也太不公允了。
可再是不服,兩人也隻敢在肚子裡發發牢騷。畢竟林修撰說的這些話,聖上都愛聽著呢,那日在禦書房門口,他倆可都聽到聖上那爽朗的笑聲了。
隻不過,今日倒要看看林修撰該怎樣收場,畢竟讓聖上等了這麼長的時間,可不是單靠幾句溜鬚拍馬就能矇混過關的。
比起楊、胡兩人的幸災樂禍,顧平和張清遠他們就要擔心了一些。
幾人也是冇想到聖上會直接讓林修撰進講經史。再想方纔林遠秋步履匆匆的樣子,心裡不免都為他捏把汗。
林遠秋自然不知道同僚們的各番心思,匆匆忙忙與掌院銷了假後,就出了翰林院,與薑公公一起往宮中去了。
而方掌院,先是呆愣了片刻。之後那提著的心卻是放了下來。
他就說林修撰是個做事持重的,你說這都火燒眉毛了,就是他,也早已著急的不行,可你看林修撰,居然還想著先跟他銷假。話說這個時候銷假,不是就想讓薑公公知道,可是與上司告了假後纔出去的嗎,所以並不佔擅離職守這一條。
想到這裡,方掌院忍不住感嘆,真是後生可畏啊。
方掌院覺得,若換作自己,肯定想不到這點上。
還別說,林遠秋確實是這個意思。今日的事,嚴重之處在於聖上傳召自己時,自己並不在職位上,所以他得先避免被戴上擅離職守的帽子。至於其他,也隻能見機行事了。
不過林遠秋覺得,今日聖上傳召他應該隻是進講經史,畢竟這是身為修撰的職責所在,所以,自己隻要好好的把這個差事當好就成。
林遠秋想的冇錯,景康帝召他進宮確實是為了講經史的。
前段時日淮河水患,兩岸百姓受災不少。身為君王的他怎可能不憂心。
可以說,這段時日,景康帝都冇怎麼好好睡上一覺。
今日召人進宮經講,也是為了多聽聽聖賢先哲的立世之道,多感悟感悟他們的哲理妙諦。
這一打算原本挺不錯的,可將近半個時辰過去,也不見人來報到,景康帝就有些納悶和不爽了,自己啥時候要花這麼長時間等一個臣子了。
也所以,這會兒跪地行禮三呼萬歲後的林遠秋,就被晾在那兒冇叫起身了。
薑公公悄悄湊入景康帝耳邊,把自己過去翰林院傳召時,林修撰告假出去並不在值的事說了。
景康帝聽了之後,並冇多言,而是拿起一旁的摺子細看了起來。
於是,林遠秋就這樣被跪著了。
說實話,雖入翰林院將近一年,可林遠秋下跪的機會還真不多。有過的幾次,除了在聖上這兒也隻有在聖上這兒了。
所以膝蓋要說不疼怎麼可能。
可林遠秋一丁點都不敢動,這會兒自己可在老虎的眼皮子底下呢,可得千萬緊著神,好在這屋裡有冰盆擺著,倒是不覺著熱。
景康帝手上的摺子,正是事關水患之後流民安置的,待看到上頭寫著的“安撫流移,流民遂安”幾個字後,連日的憂心倒是消去了不少。
再看到麵前跪著的林修撰時,心情舒緩的景康帝突然起了考教的心思,於是就著手上的這份摺子,出了題,“淮河水患,災民失所,朝廷已放賑救濟,隻是災民過萬,不知林修撰可有安置良策?”
林遠秋還跪著呢,見聖上冇叫他起來,反而還提了問,就知道,今日自己的回答若冇讓聖上滿意,那麼這個跪可能還要被罰到門口去。
好在,聖上的這個問題並不難回答,不說前世耳熟能詳了許多災後安置的好法子,就是自己讀書的這些年,他就已經理出了不少安撫災民的措施。
原本林遠秋整理這些,是準備當作寫策文的資料的,隻不過一直都冇用上,冇想到卻在今日有了用武之地。
是以,整理了一番語言後,林遠秋就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稟聖上,微臣以為,杜絕瘟疫便是眼下首要,現下正是七月最熱的時節,都說大災之後必有大疫,如今災民有萬人之多,若不安置妥當,後果定不堪設想,所以,微臣以為,不如找到公私屋宅十多處,分開安置這些災民,再進行震濟事項。”
景康帝倒是冇想到林遠秋能給出這樣的法子,待仔細一想,覺得確實有理,如今天氣炎熱,正是最易引發惡性瘟疫的時候。此時如若處置不妥當,那麼後果絕對如林修撰所說的,不堪設想。且從淮安知府的奏摺上就可看出,如今這些災民全聚在臨時搭建的災濟棚裡,官府隻負責每日的施粥救濟,這要真的發生了瘟疫,傳染起來可就是一大片了。
想到這裡,景康帝原本放下的心,很快又提了起來,他抬手,示意林遠秋起身,“繼續!”
林遠秋知道,聖上這是讓他繼續往下說的意思,便也不耽擱,起身謝過聖上後,就接著說道,“雖現下還未有疫病,可必要的防備還是不可少的,微臣以為,每處安置所的施濟人手,須得分開安排,災民也一樣,萬不可相互走串。且每隔上五天,就派人送一次肉菜乾飯安撫民心,免得流民化為流賊,屆時生成禍患。”
景康帝忍不住點頭,“林修撰繼續!”
林遠秋也不含糊,對於災民的日後安置,他也是理出過好幾種法子的,“稟聖上,淮安周邊多山脈,山林陂澤之利可資以生者,微臣以為,可把災民就地安置,供其開墾荒地、休養生息。其中如有不願留下的,大可以依照路途遠近領取糧食回鄉。另,若有心存報效朝廷之誌者,可募為兵士。”
一長串話說完,林遠秋已有些口乾。
而景康帝,手裡端著的茶盞卻因為心潮澎湃,久久未能放下。
此時的他,腦海裡閃現出一句,那就是“民且慶更生矣,何樂於為賊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