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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若是走不快的話,說不得那細鞭子就落到身上了。
一聽這話,周氏頭一個表態,“遠秋啊,大伯孃還是那句話,你讓做啥大伯孃就做啥,全聽你的!”
“對,遠秋,大伯也是這個意思,都聽你的。”
林二柱和劉氏異口同聲,“我們二房也都聽遠秋的。”
隨後,林遠楓林遠鬆,林遠槐和林遠柏,還有高翠、秦荷花,以及王雲香和丁菊,都紛紛說了自己的意思,那就是“遠秋你看著辦就成!”
而這一幕幕,落在鐘鈺柔的眼裡,腦袋裡突然蹦出一句她爹常說的“兄弟同心其利斷金。”
不對,這應該是“全家同心其利斷金”了吧。
見家裡人一副立馬就跟自己外放的模樣,林遠秋笑道,“爺,奶,孫兒已經打算好了,若是外放,隻孫兒和鈺柔離京赴任就成,其他人依舊待在京城。”
林三柱一聽不乾了,“不成,爹肯定要跟著狗子的!”
好嘛,一著急,居然把“狗子”給喊出來了。
馮氏也一樣,“娘也要跟著狗子的。”
狗子?
鐘鈺柔呆愣,很快她就想起,昨晚自己因為說了句“嫁雞隨雞嫁狗隨狗”,而被相公“收拾”的事。
小孫子外放,老林頭和吳氏自然也是擔心的。這當官與先前在外唸書可不一樣,總覺得自己跟在身邊才能放心。
林遠秋無法,想著離外放還有將近一年的時間,到時再說這些也不遲。
不過,請求外放的摺子,林遠秋準備今晚就寫好,然後明日一早就送到掌院那裡去。
聽老師的意思,按正常流程,外放的官缺安排,得按先來後到。
至於不正常的流程,那就得拚實力、看背景,若是這些都具備,想謀一份肥缺自然不是問題。
……
第176章
四寶齋攢畫
等林遠秋把請外放的摺子交給方掌院時,方掌院呆愣半響後纔回過了神。
外放,林修撰居然請外放,他冇聽錯吧。
說來,翰林院裡哪個不羨慕林修撰能得了聖上的青睞啊。
在方掌院看來,若林修撰能保持住這樣的好勢頭,那麼等三年期滿,往上升一級甚至兩級的可能性都是有的。
如此大好的前景,冇想到林修撰竟然請了外放。
所以,這人是不是傻啊。
方掌院看著眼前雖衣著臃腫,卻依舊高挺俊秀的年輕人,表示自己實在想不通。
林遠秋自然不知方掌院的心中所想,此時的他,從把摺子遞出去的那一刻起,心中的糾結就全然消失了。
既然已成了定局,那麼接下來自己該做的,就是好好籌備了。
不管哪個朝代,都有重京官輕外官的風氣。而造成這一現象的,不單單是京官接近中樞,容易得到提升的緣故。
最主要還是因為地方官要擔的責任重,日常事務又多,且若有失誤,那麼考評不過關的你,想要再有往上升的機會,就有些難度了。
這就是很多京官都不願到地方任職的原因,哪怕外放就等於升官,吸引力還是不大。
可眼下情況卻是不同。
昨日林遠秋特地去藏書樓借了相關的資料翻看,發現景瑞三十五年和景盛二十四年,就有不少京官請求外放,而這兩個時期,正是諸王奪適最為激烈的時候。
所以,林遠秋能夠確定,接下來請外放的官員肯定還有不少。
人多了,自然競爭也多。
是以到時自己會被安排到哪裡,還真說不準。
不過,有一點林遠秋是可以肯定的,自己一個從六品的京官,加之又是一甲的狀元,且在翰林院已待夠了三年,所以,無論如何都不會外放成一名七品知縣的。
至於屆時到底是知府,還是一個直隸州的知州,那就要看自己的運氣了。
與林遠秋的淡定從容不同,楊硯幾人一聽林修撰遞交了請外放的摺子,簡直不敢相信,他們冇聽錯吧,居然會有這麼好的事情?
等跑到方掌院那兒確認過後,一個個臉上雖看不出什麼,可心裡卻早已樂開了花。
這實在是太好了。
這樣,他們就又有在聖上麵前露臉的機會了。
於是,神清氣爽的楊硯幾個,再見到林遠秋時,一改先前的冷眉以對,都會友善的打招呼了,那滿臉帶笑的熱情模樣,就跟他鄉遇了故知一般。
……
與去年一樣,官員的年假從年三十這日開始,等再開印,就得是正月初七了。
而秦遇這邊,除夕一早就乘著馬車去了一趟吏部尚書家。秦遇與黃大人是當年的同榜進士,算是老同年了。
不出意外的話,這會兒自己弟子的外放摺子已到了吏部那裡。所以這輩子還從未走過人情的秦遇,準備厚臉皮一回。
看了看一旁裝著吉祥如意餅的食盒,再想想那香糯甜口的滋味,秦遇覺得,此行定然會有收穫纔是。
……
小娃兒就是這樣,隻要是好玩的事物,他們可以記上一整年。
這不,好不容易盼到了除夕,那心心念唸的燈籠終於又可以製做起來了。
至於捆紮燈籠骨架的細竹條,早在半個月前,林大柱就去鋪子裡買了來。一起買回來的還有糊燈籠的大紅宣紙。
於是,才吃了年夜飯,聚在一起守歲的林家人,就冇有一個是空閒著的。
除馮氏為首的十來個女眷依舊做著繡活,以及吳氏在一旁幫著分絲線外。其他人都加入到了做燈籠中來。林大柱林二柱,和林遠楓林遠鬆,四人拿著細竹條和細鐵絲搭著燈籠架子。
老林頭與去年一樣,用米湯把一張張大紅宣紙糊到了燈籠上。
一起糊燈籠的除了林三柱,還有林遠槐和林遠柏。
而家裡的孩子們,在他們小叔叔的帶領下,一個個手握毛筆,正興致勃勃地往糊了紙的燈籠上畫著畫兒呢。
未免畫的一團糟,林遠秋隻讓婉雪墨俊他們挑簡單一些的畫。
至於幾個還冇到拿毛筆歲數的小娃兒,則圍著哥哥姐姐畫好的燈籠,左瞅瞅右看看,嘴裡不時來上一句,“好看!”“真好看。”“太好看了。”
有了燈籠自然離不開燈謎。
此時的周子旭和王文昌,正筆翰如流,用簪花小楷把一則則謎語寫到了紙箋上,為不久的上元節做著猜燈謎活動的準備。
除夕夜,正是闔家團聚的日子,除小紅小菊,還有平安各自都回了爹孃那裡吃團圓飯以外,吳氏還給家裡的一眾婆子賞了一桌席麵,好讓她們在後罩房開開心心過個年。
窗外傳來沙沙聲,這是又開始下雪了吧。
吳氏放下手裡的線團,抬頭朝屋裡忙碌的家人們看去,隻見個個臉上帶笑,都如吃了蜜一般。
可不就是吃了蜜嘛,今年墨林軒可是掙了不少銀子呢。
吳氏是怎麼都想不明白,就這麼簡簡單單的花樣,居然會有這麼多人喜歡。
還有林記,單是這個臘月,就賣了一百多兩銀子。
想不到鋪子裡的醃雞肉比醃兔肉還要暢銷。
說起來,還多虧了小孫子的好秘方,他們家加了甘草的醃雞肉和醃兔肉,旁人再怎樣學著做,都出不了鹹中帶甜的好味道來。
對了,吳氏一拍腦袋,自己差點把給每房發銀子的事忘了。
想到就做,吳氏也不耽擱,起身就去了自己房裡,而後,捧了一隻木匣子就過來了。
一年纔給上一回,吳氏也不小氣,何況這些銀子本就是大家辛苦掙來的。
於是,等頭一個打開紅封的周氏,看到裡頭居然是一張六十兩的銀票後,嘴角立馬咧到了耳朵根。
劉氏和馮氏的紅封裡麵,也是六十兩銀票一張。而像高翠幾個,正好是她們婆婆的一半,每人三十兩。對於常幫著做繡品的春燕和春草,吳氏也冇落下,一人給了十兩。
看到太祖母給祖母還有孃親發了紅包,小娃兒們哪裡還管燈籠不燈籠的,都一窩蜂的往吳氏身邊擠,嘴裡更是“太祖母太祖母”的叫個不停。
吳氏樂得見牙不見眼,當即豪氣的一把打開木匣子,然後給曾孫、曾孫女發起壓歲錢來。
這一回,吳氏可是打了十兩銀子的銀花生、銀如意呢,給娃兒們當壓歲錢儘夠了。
……
日子如流水,感覺才過了上元節,就很快來到了三月。
等到了月底的時候,王文昌和春草就收拾了行李,他倆準備帶著元兒回周善縣去了。
雖離著鄉試還有五個來月的時間,可京城與周善縣相隔千裡,早一些啟程,屆時纔不會倉促。
王文昌拱手,朝林遠秋躬身道,“多謝舅兄悉心教導。”
這句謝,王文昌是發自內心的。且在他的心裡,舅兄於他,已與師生無異了。
鐘鈺柔往春草手裡塞了一個荷包,“這是你哥給你的。”
“多謝哥哥嫂嫂。”春草眼裡滾著淚花,一副馬上就要開哭的模樣。
鐘鈺柔知道小姑子這是捨不得與家人分開呢,忙笑著安撫,“有啥可哭的,等姑爺中了舉,不是馬上又能過來京城了,明年還要參加春闈呢。”
原本心裡不捨的馮氏,在聽到兒媳婦的話後,忍不住連連點頭,“對對對,等文昌考過了鄉試,你們三個可不又得回京城來了嗎。”
春草一聽,發覺確實如此,於是心裡的難過便少了許多。
隻不過等她上了船,看到嫂子給的荷包裡居然是一張一百兩的銀票後,春草忍不住捂嘴哭了起來。
打小哥哥就寵著自己跟姐姐,而如今她已是當孃的人了,可哥哥的寵愛並未減弱半分。
春草心想,自己上輩子定是修了大德,纔會讓老天爺派了一個這麼好的哥哥給她。
……
雖已遞交了外放摺子,可林遠秋並未像其他
人那樣,心思已不在當值上了。
有始有終,切記不可東山望著南山高,便是林遠秋對自己的做事時的態度要求。
林遠秋已經想好了,他準備在外放之前,一定得把自己手頭上的這套紀傳史修編完成。
與此同時,林遠秋也增加了每月賣畫的數量。為了避免被人鑽了空子,等到了地方上後,林遠秋就準備暫停了賣畫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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